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食在广州最缺的是什么?


近年来,大家一直都在思索和探讨,究竟如何才能擦亮“食在广州”的金字招牌?而议论的焦点往往集中在广州需不需要打造“美食街区”,以及如何打造的问题上。
平心而论,这些年来,广州市政府有关部门也动过不少脑筋、想过不少办法,比如,早在“2007广州工商业经济工作会议”上,广州市政府便明确提出,要进一步丰富“购物天堂”和“时尚之都”的内涵,于是,将荔湾区泮塘一带建设成标志性的美食一条街。这条“美食街”是建起来了,也有点像模像样,但“人气”和知名度却好像总是提升不起来。
为什么我们的美食街区会叫好不叫座?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,我看花再多的精力和财力也是枉然。
其实,搞“美食街区”不仅仅只是将一堆酒楼食肆“聚集”起来那么简单,更不能单纯以增加税收为目的。说到底,搞美食街区就是做文化,文化做得越彻底、越浓厚,就越有个性、越有吸引力。每年,来广州的国内外旅游者可谓众多,难道还不足以支撑起一条美食街区?关键的问题是,人家能不能通过这一条“街区”,真切地感受到广州人“开放、进取、务实、包容”的“城市精神”,享受一次“食在广州”的美食之旅。
有人说,广州有美食,但却没文化或文化底蕴不够。其实,广州餐饮市场的包容性在国内首屈一指,现在的广州人是足不出户就能吃到全国各地、甚至是世界各国的菜式,它所折射的饮食文化不仅博大精深,而且务实包容。真正的文化,绝对不是挂在墙上、说在嘴上的那些东西,而是一种对待生活的态度,一种对人生的品味。
“食在广州”不缺文化,缺的是科学整理、深度挖掘与细心呵护。
(二)
的确,在广州什么都有得吃,什么时候都有得吃,什么地方都有得吃,而且是丰俭由人。可是作为一个外地人却并不一定这么看。当他们初次来到广州,就只能是“盲人骑瞎马”——眼前一抹黑。
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,西濠二马路一带有西濠电影院、新亚大酒店等,是集商业、住宿、娱乐为一体的街道,两旁有众多的餐饮店铺和大排档通宵营业,包括旺极一时的港资“人人酒楼”和著名的“胜记”大排档,因此,那时候的西濠,是“夜广州”的代表地区之一,也是广州港式餐饮的窗口,是当年入住白天鹅宾馆和中国大酒店的港、澳同胞和华侨宵夜的好去处。再如,在珠江边上的长堤一带,过去也有不少岭南风味的小炒小吃大排档,在那里,来一碗几毛钱的街边炒田螺,喝上一两瓶冰冻啤酒的过瘾意境,直到今天还让不少老广州津津乐道。
随着城市的建设和发展,这些都已经成为明日黄花。为什么我们在城市建设与改造中不能给传统饮食留下一块“自留地”?或许,在政府有关部门看来,这些东西都登不了大雅之堂,是“脏、乱、差”之源,不可能成为“城市名片”。
其实,这倒也未必。去过新加坡的人都知道,人家就在市中心规划了好几个全天营业的露天大排档。每个露天大排档都聚集着好几十家各式各样不同特色的饮食档口,所经营的也多是中国菜与马来菜风味混合的菜式,谈不上正宗和特别好吃,但只要你来到新加坡,无论是西方游客或巨贾商人,都一定会萌生去体验一番新加坡大排档文化的冲动。记得我第一次去新加坡考察酒店的时候,就是香港名流霍震霆先生带着我到露天大排档吃晚饭,虽然直到现在新加坡的露天大排档仍然是人头攒动,既没有空调,也没有靓丽统一的制服,但人家的规划非常合理,政府建有很好的排污系统、很好的公共卫生间,管理也非常到位,你看不到杂乱,看不到污水横流。新加坡也没有因为开设这几个露天大排档而被影响市容,人家还是世界上公认的最卫生国家之一。
同样是高楼林立,为什么人家能为“大排档”留下一个生存的空间?因为他们清楚,“大排档”代表着一种鲜活的文化,也是外来者最感兴趣的“风景”之一。
 
广州在变,整个中国都在变。在城市的发展过程中,如何让美食文化的沉淀找到一个恰当的“落脚点”,这一点,真值得我们管理城市规划的政府官员们好好深思。
(三)
前年夏天,《四川烹饪》的记者来广州采访,他们问了我一个敏感的问题:“粤菜现在是不是落后了”?应该说“食在广州”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遗产,也得到了国内外的公认。岭南文化造就了广东餐饮人不断进取、勇于创新的精神,但那只能代表过去。现在的情况是,我们好像已经跟不上形势,甚至可以说粤菜的“老本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。
我们必须反思,为什么总有人不断提出“粤菜是否落后”这样一个话题?无风不起浪!
改革开放以来,尤其是在粤菜吸收了港式粤菜的精华后,一度迅速走红全国。当时,外省菜餐厅的厨房几乎还停留在简单的生产模式,没有类似粤菜厨房那么有条理的分工流程。可是今天,人家不仅有了水台,还有了打荷、上杂,做海鲜也早已经不成问题,鲍、参、翅、肚也学得差不多了。粤菜的很多东西都已逐渐被人家熟悉和克隆,包括经营理念与服务方式,甚至后台管理上的一些东西。当人家觉得粤菜已经没什么新东西值得借鉴的时候,很自然,“粤菜落后论”便顺理成章地出现了。
在回答“粤菜有没有落后”这个问题之前,我们必须用一种豁达的心态,明白一个简单道理:人家提出“粤菜落后论”的出发点,其实依然是希望粤菜能够继续前进,并且一马当先,他们希望我们能够不断地拿出新的思维、新的手段、新的菜式,而绝非是幸灾乐祸、落井下石。只有抱着这样的心态,才有助于我们认清现实,不断进步。
我们作为广东餐饮人,似乎更应该冷静地回顾一下这些年粤菜所走过的路程,不断总结经验教训,抱着学习的态度,分析自己的长处和短板,学习其他菜系(特别是近些年发展较快的菜系)好的经验,只有知道人家说你落后在什么地方,才能迎难而上,不断进取!我想,只要有这种务实的学习精神,粤菜不但现在没有落后,今后也永远不会落后。
(四)
在谈到如何弘扬“食在广州”时,我们有些同行往往是一味地埋怨政府部门扶持力度不够,却总是忽略对粤菜行业自身的建设与提升。一个不注重学习的行业,一个不善于解放思想的行业,又怎么可能有创造性,又怎么可能不落伍?
有比较才会有鉴别,我们还是从北京的大董说起吧。去年,为了祝贺“岭南点心研究会”的成立,大董带着他的管理团队和一班创作弟子再次来到白天鹅宾馆。当日,我为他们安排了一顿简单的午宴。席间,有一道子姜鸸鹋锅巴卷和一道香茅盐焗乳鸽,他在吃过以后,对子姜入菜和香茅味型非常感兴趣,估计回到北京后,相关的菜肴就会被他们研发出来。
据说,大董与他的团队经常在国内外“飞来飞去”,只要听说哪里有好吃的,有值得学习与借鉴的菜肴,他们就会不惜成本地前往——一尝为快。大董为什么成功?因为他拥有一个学习型的团队;大董为什么能做出“意境菜”,因为他已经进入了常人未曾进入的状态。
在大董的菜肴里边,既有水墨画的技法、也有山水画的构图。每一道菜都有一种意境,每一道菜都有一个思路。大董很认可粤菜对菜肴味道追求的理念,也非常注重吸收其他菜系的精华,这需要自己有博大的心胸与视野,才能创作出新菜的意境。这恰恰是我们广州餐饮同行最缺乏的东西。
做生意当然要讲眼前利益,但我们如果太沉迷于现实而不能自拔,不注意学习与自我提升,那么结局只有一个——走下坡路。
香港的粤菜正是这样。很多人感叹,近年来到香港试菜,往往收获不大,感觉香港的菜式变化小,而且缺乏创意。这是什么原因呢?租金和人工费高,加上一大批富有创意的厨界精英陆续流失,目前香港的粤菜已逐渐失去了以前的活力。
今后广州的粤菜会不会“落后”?我想,如果不注重行业自身的建设,不注重经营管理者本身素质的提升,不注重厨师队伍的知识更新,一味地夜郎自大,总认为粤菜天下第一,那我们粤菜就真的会落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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