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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震后的黑夜
王兆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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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地震发生后的那几天晚上，我跟我的同事们一样——怕睡觉。在家睡吧，又怕高楼伴着余震再跳“探戈舞”；在外面睡吧，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又挤满了人。那几天，每到晚上六七点钟时，我便会给几个同事逐一发去短信，内容无非是：“今晚上哪里睡觉！”不过发出去的信息总是因通讯网络不畅而半天都没有回信。
其实，5·12大地震后的当天晚上，我便做出了和女朋友小曹外出避难的决定。当晚，我们带着笔记本电脑、银行卡等贵重物品，四处找没挨着高层建筑的空旷地带。正好，我们住家附近有一个卖“冷淡杯”的啤酒广场，可当我们进去看时竟大吃一惊，以往看上去那么宽敞的地方，今天却拥挤得密不透风。我找了个机会从别人那里拽了两把椅子过来，因为我已经想好了，当天晚上就坐在这椅子上，还要像张飞那样睁着一只眼睛睡觉。
大地震让我所在小区的煤气和水都断了，所以我们还面临着一个问题——明天吃什么？我让小曹占着椅子，自己则走出去四处寻找食物。等我走上街才发现，附近的大小超市全关了门，还在卖的都是些小包子铺之类的“苍蝇馆子”。我真的很佩服这些小老板们，在这样的关头，仍坚持为小区居民提供方便，更值得称赞的是，他们谁都没有在这个时候趁机涨价。
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，才买到30个馒头和几瓶矿泉水，随后便急匆匆地跑回了广场。当我坐下来掏出手机时，意想不到的事情又来了——那上面排列着的许多条短信，差不多都是在讲接下来的日子还会有余震。这么多的小道消息，足以让我们俩再次惶恐起来，不过让我们同时牵挂的还有同事小艾和她那位已有身孕的妻子，当然还有同事王宏玮等。于是我赶紧给他们发过去数条短信，希望他们也能赶过来避一避。大约过了半个小时，王宏玮终于找到了我们，而见面的那一刻，我已无法从他脸上读到平日里挂着的阳光。他一见我俩便解嘲般地说：“下午地震降临那会儿，我冲下楼的速度绝对比刘翔还要快……”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，小艾夫妻俩才抱着被子找到了我们。就在我们围绕地震这个话题各自发表着猜想时，只听人群中忽地一下爆发出一片喧闹声，而我此时只觉得坐着的椅子不停地在晃动，大家心里边都明白——又在余震了。我们几个人同时站了起来，随后又不约而同地望着离我们最近的高楼，生怕它倒塌后向我们砸过来。过了一会儿，余震总算平息下来，我们这才铺好雨布，枕着那袋馒头躺在地上。我睁大眼睛仰望苍穹，这才发现天是那么的黑，夜空中竟见不到一颗星星，感觉就像是有一口巨大的铁锅罩在我们头上。想必,惊恐和无助早已经写满了每个人的脸……
大概是老天故意要捉弄人吧，夜半时分天空中下起了雨。撤吧，担心地震再一次光临；留吧，接下来的雨会越下越大，不过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到楼上。等我们上楼进到屋里，谁都没有了一点睡意，但我们这时还是做了一件事：打开所有的灯，打开所有的门，我和小曹甚至连背包都没敢从身上解下来……就这样，我们默默地坐守到天亮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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